第2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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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編劇回過頭,女孩坐在座位上,舉止慵懶得有些漫不經心,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去離。她接著開口,道,“而慕傾城彼時已有愛人,被迫分離,處於家族壓力而為妃,對嘉榮帝尊敬有餘,情誼不足。而昔日戀人新婚,慕傾城大受打擊,風邪侵體,病弱。

”“而嘉榮帝卻不顧一國之尊,親身照顧,至其痊癒。慕傾城為之所感,欲放下過往,衷心相待。兩人情意甚濃,嘉榮帝一心立其為後,卻遭權臣之女蔣妃反對。外朝權

臣屢次施壓,後宮各種栽贓陷害,迫得慕傾城數次流產。”

“而慕傾城卻憑智計收服蔣妃,反水權臣蔣姓,並挖出蔣姓通國判敵之罪,護住邊疆和平。最後,慕傾城與嘉榮帝恩愛有加,與妃嬪和睦相處,母儀天下。”

“這,是《傾城》的劇本,對嗎?”

女孩歪著頭,黑白分明的眼裡帶著笑意,但那卻不是誇讚,而是帶了幾分嘲諷。

李編劇向來心氣高傲,不然剛剛也不會起身就走。

在聽到她背出左右劇情時,他曾有一瞬動容,至少這所謂的製片人對於他的劇本,還是瞭如指掌,放在了心上的。

此刻見她卻是一副笑中帶嘲的模樣,他原本所有的動容都被更深的怒火所取代。

李編劇轉身乾脆坐回座位,平穩的語調裡是壓抑不住的怒氣,他道:“這是我潛心打磨的劇本,許小姐有什麼指教,儘管直說。”“那我就直說了?”許知意毫不客氣的開口,點評道,“劇本確實還不錯,主角的感情線清晰細膩,不狗血,男女主都算好角色。而且這部劇的劇本一改往常後宮劇以女

子勾心鬥角為主的風格,反而新增了許多家國天下的元素,讓整體格局變得更大,也弘揚了正能量,值得一拍。”

“是嗎?”李編劇卻冇有被她這些誇讚迷昏了頭腦,他道,“許小姐應該是還有話冇有說完吧?”

“對。”許知意道,“主線以女主慕傾城的成長線為主,重在傳播真善美,反而導致劇情的真正失真。”

“劇情失真?”“女主被男配背叛,甚至是男配親手送她入宮的,但是她對男配隻是簡單的了斷過去,絲毫冇有被背叛後的憤怒;女配對她多番算計,甚至害她失去了兩個孩子,她卻

還能夠更女配把手言歡做姐妹;男主也曾誤會於她,她卻冇有絲毫的憤怒與失望,而是憑藉著那顆善良真心,去挽回男主,讓男主明白真相。”許知意接著道,“我知道,傳統的宮鬥劇都是這樣寫的,典型的‘劉三好’模式,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如果力道合適,那還能再創一波輝煌;但是力道過重的話,

就是典型的聖母白蓮花,惡臭至極。”“但是……但是……”李編劇被她的話問得有些亂了心神,他呢喃道,“難道作品傳達給觀眾的,不該是真善美嗎?難道一定要把後宮那些血腥殘忍的勾心鬥角、人性的

那行自私記仇搬出來,讓觀眾來看人心究竟有多醜惡?”“人性是複雜的。”許知意看著這位略顯年輕的編劇,沉下了聲音,“有黑纔有白,有醜惡,纔會有善良。我們要做的,是告訴觀眾,邪不壓正;而不是要把所有的醜惡

藏起來,告訴大家,其實醜惡是不存在的,所有人都是真善美。”“女主的反擊,不叫自私報複,而叫抗爭。被欺負了,就是要反擊,告訴對手,隨意欺壓踐踏彆人是要付出代價的。隻有被壓迫的人敢於奮起反抗,世界上纔不會有那

麼多的慘案發生,那些施暴者心生畏懼、心虛,纔會引以為戒,不敢再做惡人。”

“我遵循的鐵令隻有一條。”許知意的眸子漸凝,深邃的雍孔裡隱隱斂出殺伐之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一尺,我定睚眥必報!”

她說著,身上早已冇有之前甜美明豔的氣息。

取而代之的是冷豔,是殺伐凜冽,是如霸主一般的冷漠與強大。

她用自身來告訴了李編劇,女性不一定全是真善美的聖母婊,也不是任何的算計背叛,都是能夠被原諒的。

側頭看向李編劇,許知意道:“我的目的很明確,改劇本,奪第一,你願還是不願?”

“我……”

李編劇看著她麵上的沉穩與犀利,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他終於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她是切切實實要拍,而且要大動刀斧改劇本,要將這部作品拍得天下無雙!

這樣的銳氣,這樣的鬥誌,將李編劇心底所有的傲氣和鬥誌也都全部勾了出來。他的心跳也不斷的加快,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看著許知意的眼,他的語氣堅定激昂。

“我願意!我誓與劇組共存亡!”

許知意定定然看著他,半晌,她終於笑了。

她的唇畔微彎,綻開了一眸明豔的笑容,之前所有的犀利冷肅都消失不見,彷彿那個曆經滄桑的少女從未出現過,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她舉起杯,朝著李編劇彎了眸子:“合作愉快哦。”

李編劇也迅速拿起了杯盞,道:“合作愉快!”

很快,兩人開始進入劇情,將主線擰出來後,開始揪細節。

既然祝思思剽竊了真善美的創意,他們就反其道而行,走升級打怪的打臉進階模式,力圖以觀眾們看得最爽的方式,來讓女主走上人生巔峰。

我,女主,睚眥必報,不好惹!

我的人生信條隻有八個字: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我不會主動去害人,反而我會在我的能力範圍以內,幫助我能相幫的人;

主動來害我的,我絕不放過。

兩人細細討論著,製定著初步大綱,包廂內的討論聲持續了許久。

而門外,顧西洲也站了良久。

“總裁……”秦特助斟酌著開口,道,“夫人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關於那個人的事……”

顧西洲側頭,冷冷瞥了他一眼。

秦特助的聲音戛然而止。

顧西洲看著室內的人影,眸光漸沉,夾了幾分憐惜與不忍。知意,你是否知道了些什麼,所以纔會露出那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