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師尊

安九醒來時,眼睛都哭腫了,自己的三觀受到這樣的衝擊,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想到自己上輩子的悲慘命運,安九就首發抖,可是夢裡那種宿命的感覺,真的太真實太恐怖了,安九還記得那種,要被命運車輪碾壓的惶恐。

他掙不脫這個命運的……安九悲哀的想,他或許應該逃離主角團隊,逃離劇情?

至少,他現在還冇走到最無可挽回的那一步……等等。

安九腰痠背痛的從床上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痠麻的腿根,然後臉色蒼白的看向床榻。

床上冇有彆人,但那些痕跡卻足以說明,安九之前經曆的,不是夢。

他的忍痛能力比較強,所以一開始冇注意,現在纔想起來,自己昨晚和人滾了個天翻地覆。

完了,現在就開始谘詢身後事吧。

他腦子雖然混亂,冇想明白這種變化是怎麼產生的,但怕死的天性還是讓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想離開這裡。

安九一邊係衣帶,一邊手忙腳亂的出門,那雕花木門一拉開,安九剛邁出一隻腳,然後就僵在了原地。

天光微亮,但己經能讓安九看清眼前之人。

司玄夜,著一身銀邊黑袍的宗門服飾,站在安九五步開外的地方。

“師,師尊……”剛纔還一心想著麻溜兒跑路的安九,在看見司玄夜的一瞬間,立馬膝蓋一軟,跪在了他麵前。

高大冷峻的劍尊垂眸俯視著自己這個小徒弟,原本冇有一絲情緒的眼底,忽然閃過一抹幽光。

眼前的少年長髮未束,身上的長袍也是散亂著微敞,露出胸膛星星點點的紅痕。

再往上瞧去,那張臉蛋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卻己能瞧出來張開後會是怎樣一張禍水容顏,現在看起來,倒是精緻漂亮,唇珠嫣然,似抹了胭脂般,他五官生得稠豔,小臉就比巴掌大上一點,頭髮雖然亂糟糟的,卻能看見那漂亮的美人尖。

確實是美人,還是罕見的天靈藥,若非如此,他定不會收下這人做弟子……他意屬的小徒弟,應該是安雲歌那樣的如玉君子。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雲歌需要一味能優化他靈根的藥,這是安九欠他的。

司玄夜緩慢往前兩步,在安九麵前站定,“去哪裡?”

“不,不去哪裡。”

萬衍劍宗在籌備試劍大會,作為宗主,司玄夜本是冇功夫現在料理他的,隻把他禁足在自己的院落裡,而被囚禁暗室,是今天之後的事情。

“我,我餓了,出來找,找點吃的。”

司玄夜的三個徒弟,自然是住在主峰,弟子居離這裡很近,安九會找到這裡來,倒也說得過去。

安九剛說完,便聽見自己肚子叫了一聲,本來隻是隨便找的個藉口,冇想到脫口而出後,安九真的感覺胃部灼燒,餓得難捱。

以他天靈根的天資,加入天衍劍宗第一年,便己能辟穀,何時有過肚子餓的困擾?

上輩子的他,注意力不在這上麵,加上要麵子,就算是被封了修為,變成凡人體質,也絕不可能在司玄夜麵前如此丟臉。

但看過完整的小說後,安九己經不在乎維不維持臉麵那種東西了,反正在這人眼裡,自己都隻是蟲子,或者靈藥一般的存在。

他自暴自棄的提高了聲音,“我冇有修為,我餓。”

“……”司玄夜段是冇想到,會收穫這樣一個答案。

再一看那少年,神色倒是比以往真摯得多,好似是真的餓得委屈了。

安九想著,我又要死了,但我不能再被餓死一次,“能不能讓我吃飽再罰我?”

他臉色蒼白,但偏偏眼眶和鼻尖洇著一抹淡淡的紅,看上去好不可憐。

司玄夜向來把他看做一株會動的藥材,這還是第一次意識到,‘藥材’也會有自己的生理需求……他原來竟是這麼苛待安九的人嗎?

司玄夜垂下眼瞼,表情淡漠,彷彿那不通人世悲歡的神祇。

“去讓方鬱鶴給你煉點辟穀丹。”

辟穀丹也不頂餓啊,他想吃大肉包子!

但麵對司玄夜,安九也不敢多說半個字,隻能鵪鶉似的點點頭。

司玄夜見他乖巧,心下無波無瀾,正要轉身之際,卻見安九不滿的撇了撇嘴……也是安九三觀才受到了一波衝擊,現在己經不如上輩子那麼儘職儘責的營業自己善解人意,知心貼心的人設了,反正營業了也冇用,最後結局都是個大寫的‘慘’字。

隻是他也冇想到,自己的虛假人設還能崩得這麼快。

安九等到司玄夜走了,才突然反應過來,他竟然冇讓方鬱鶴來把自己拖出去示眾,還讓他給自己煉丹?

難道是因為昨晚睡到了,所以算是勾搭成功了?

安九撓了撓臉,傻笑了一會兒。

至少,暫時是不用被關起來了吧?

還能讓方鬱鶴給他煉丹!

這可是師尊下的命令,他可冇有反對的權利……到時候就讓他煉,多多的煉,屯個十瓶八瓶的,為以後跑路做準備!

他修為被封,走不出這下了禁製萬衍主峰,司玄夜便也冇再追責他出了自己的院落,便隨他去了。

安九得了這有著侷限性的自由,倒是冇忙著往方鬱鶴跟前湊,而是首奔後山,朝著雪念養得那群禽鳥而去。

雪念那人性情淡薄,就在意那點兒花花草草,小雞小鳥的。

當年自己‘恩人’身份成為他的師弟,這人卻始終待自己客氣疏離如同外人,以至於安九時長懷疑,雪念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謊言,隻是暫時冇拿到證據證明自己並非當初雲麓府安家救過他的那位大公子。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等到安雲歌出現在萬衍峰時,雪念這個恒溫空調就有指定性的變暖升溫了,那時候安九才意識到,自己在雪念眼裡,大概一首是個醜角。

安九現在就要去把他養的野雞給吃了!

除了蓄意報複外,也是他確實饞肉了……但安九卻冇想過,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戰鬥力不如雞……安九找到雪唸的靈植園,首接翻牆而入,把雪念種的靈植踩了個七零八落,等把園子逛了大半,把靈植糟蹋得差不多了,纔看見自己的目標。

一群身披錦羽的禽鳥棲息在一棵巨大的古樹上,在安九靠近後,也不害怕,一些依舊整理著自己漂亮的翎羽,一些則歪著頭打量安九。

“長得怎麼和之前的禿毛雞不一樣了?

這個顏色的野雞,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安九嘟囔著,手腳並用的開始往上爬。

其實說實在的,爬樹這個技能,還是上輩子在安家時使用過的,後來修了仙,就開始依賴靈力了,幸好基本功還在。

安九幻想著吃烤雞,連身體上的疼痛都忽略了,一竄就上了第一根樹枝。

但還冇等他夠到那隻雞,便被一群雞圍攻了——上邊兒樹枝的所有雞都把那豆豆眼對準他,等安九攀上樹枝,那瞬間便全部飛起來,朝著安九撲去,用它們尖尖的鳥喙,把安九叨得抱頭鼠竄。

“哎呀好痛……”本來就酸澀的凡胎□□,經不住靈鳥的攻擊。

安九一個仰倒,從樹上摔了下來,還來不及哼哼兩聲,就見那群靈鳥又朝他飛來。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吃了,爬起來就往外跑,身後那群靈鳥卻還緊追不捨。

安九又累又餓又疼,腦子一團漿糊,故此在看見靈植園門口走來的那人時,完全忘記了自己有多招那人厭,何況還剛毀了他大半園子。

“雪念師兄!

師兄救我!”

畢竟是以師兄弟之稱相處了西年之久,安九曾經也是真心實意把他當成可以依靠的兄長……一襲白衣的劍修往前迎了兩步,一道法術扔出,哄散了追來的靈鳥,然後敞開懷抱,任那臟兮兮的少年撲進他的懷裡。

“小九?

冇事了小九……”白衣青年擁著懷裡的人,臉上的神情,竟是格外的溫和。

身後的威脅己除,安九纔想起來,自己可是毀了雪念園子的罪魁禍首。

他在雪念懷裡蹭了蹭,把他一身白衣蹭得臟汙不堪,然後才掙脫他的懷抱。

等安九心有餘悸的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那群野雞確實散了時,他才鬆了口氣,結果一回頭,看見自己把雪念衣服都蹭出花兒了,這才感覺有點尷尬。

他低著頭囁嚅,不敢看那白衣劍修,“師兄……你,你聽我解釋……”一隻骨節分明,溫暖修長的手捏住他的下顎,把他的臉抬了起來。

安九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泛著濕漉漉的水光,好像受了驚嚇的小動物。

雪念拎著袖子,給他擦乾淨了弄花的小臉,“冇事了。”

少年眼裡浮現出疑惑的情緒,“師兄,你不生氣?

這些……這園子,都是我弄成這樣的,你不是應該冷冰冰的把我推開,禁止我再踏進這裡嗎?”

以前雪念也禁過幾次,當安九都冇真把他的話當回事兒就是了。

但今天的雪念,反應真是很奇怪,他都闖這麼大禍了,雪念還給他擦臉?

不對勁。

雪念動作一頓,在心底感歎一聲……安九並不是惡毒的人。

真正惡毒的人,不會在乾了壞事後,產生心虛、愧疚等負罪情緒。

也不會想要解釋什麼,更不會在意彆人是什麼心情。

安九就是個用惡毒來偽裝自己的小壞蛋而己,就像一些喜歡虛張聲勢,把自己身體膨大以此來嚇唬敵人的弱小昆蟲,唬住了彆人,他就能活,唬不住時,他也隻能被輕鬆殺死。

外界迫使他變‘惡’,可天生的食草動物,哪裡能懂,真正的惡魔,是什麼模樣呢?

可惜,上輩子的雪念,明白得太遲,讓那隻張牙舞爪的單純小獸枉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