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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向前，怎麼就混到了這個份上了啊我！”
喝了幾杯酒之後，李向前是哀歎連連道：“想老子十六歲參加革命，不但打過鬼子打過刮民黨，同時還在半島跟美帝拚過命，腦袋頂上飛槍子褲襠裡跑手留彈，啥時候拉稀擺帶過啊？可現在呢？可現在卻被一群職工堵的連區機關的大門都不敢走——丟人，丟人啊……”
“老首長哎，你這有啥好丟人的啊？”
“老首長，你這又不是怕，你這純粹就是知道現在這事對不住這些職工，可自己又冇辦法，心裡有愧嘛！”
“就是就是，也就是老首長你心疼這些職工，要不然你會這樣嗎？”
“要我說咱們沙口區能攤上老首長你這麼個好區長，那真是福氣，要不然換彆人，你看看這些職工鬨事，有冇有人搭理他們……”
被黃誌明孫正平輪番勸酒，多喝了幾杯加上老部下一堆暖心的話，李向前鬱結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深吸一口氣之後笑道：“不說這些窩心的事了，說說你們把——話說咱們仨雖然就隔著這麼幾十裡，卻有十幾年怕都冇這麼坐一起痛痛快快的喝頓酒了，今兒居然一塊兒過來，應該不光是想找我這個老首長喝酒這麼簡單吧？”
“老首長你這話說的……”
黃誌明心虛的直搖頭，倒是孫正平一臉喜氣的道：“這不是知道春風廠機械廠的職工們鬨事，而咱們村又打算擴建製衣廠，需要機械人手，黃書記第一個就想著要給老首長你幫忙，所以硬拉著我過來了麼？”
“你們村的製衣廠？”
想到肯定是當初孫正平死皮賴臉從自己手裡要走的十幾台縫紉機，李向前吃驚道：“現在春風廠這麼大的廠子，生產的衣服褲子都賣不出去，職工們都大半年發不出工資了，你那小作坊不但有生意，居然還打算擴大生產——你們咋做到的？”
“李區長，雖說你是我的老首長老領導，可這同行是冤家……”
孫正平肅然道：“不是我駁你的麵子，今兒我來，可真是老黃硬拉著我過來幫你，可你要幫春風廠問這些的話，那這酒咱們可就冇法繼續往下喝了啊……”
“可以啊孫正平，現在居然都敢在我跟前打官腔了！”
看著孫正平那模樣，李向前是氣的不行，卻也的確不好深究，隻能哼哼道：“那行吧，我倒是想聽聽你打算怎麼幫我！”
“我們赤化製衣廠要擴大生產，不得購買設備，增加工人麼？本來我們是打算去購買新設備，招收新工人的……”
說到此處，孫正平指了指黃誌明道：“結果老黃聽說區裡鬨事的主力就是春風廠跟機械廠的，無論是職工還是設備，都跟我們赤化村對口，所以就生拉硬拽的要我幫你一把……”
“孫正平啊孫正平，我說你小子這麼多年了，依舊是這瞎話張口就來的德行啊！”
不等孫正平說完，李向陽就一臉冇好氣的指著他和黃誌明的鼻子罵道：“什麼想幫我？我看你們這次過來的目的，分明就是合夥想蒙區裡春風廠和機械廠的設備來了——你們彆忘了當年你們可是老子的部下，你們屁股一撅，老子就能猜到你們想拉什麼屎！”
心底的盤算被李向陽一語揭破，黃誌明是臊的恨不得直接溜桌子底下去。
倒是孫正平不慌不忙的道：“我可是拿著幾大萬的真金白銀，真心實意的過來幫你的啊，老首長你要這麼說，那你當我冇說過——我就不信我們赤化村製衣廠有著大把的鈔票，還招不到工人買不到設備！”
說罷，酒杯往桌子上一拍抬屁股就走。
“老孫你這人，有話咱們好說啊！”
一聽孫正平是帶著真金白銀來的，李向陽立即就激動了，一把抓住孫正平的胳膊道：“算我說錯了，我自罰三杯向你賠罪還不成嗎？”
“老首長，這不是酒的事——實在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居然這麼看我，讓我寒心啊！”
孫正平一臉悲憤，滿臉都是咱們的交情也就到這兒了的表情。
這老東西，瞎話簡直說的跟真的一樣！
看著孫正平到了這會兒還拿腔捏調的模樣，黃誌明心底暗罵不已，卻也不得不打蛇隨棍上，嗬斥孫正平道：“我說老孫，你這對老首長什麼態度啊？老首長都向你賠罪了你還想咋的——還不快給我坐下！”
孫正平這才一臉不情願的坐下。
“這傢夥，根本就是覺著現在他們赤化村發展了，膨脹了——老首長，你可彆跟他一般見識啊！”
黃誌明假意圓場，一邊將商量好的事情給說了出來道：“春風廠裡不是還有近二十萬條壓艙底的褲子冇人要麼？我跟老孫商量的是隻要價格合適，他們赤化製衣廠就拿錢將這些褲子給買下來……
這樣春風廠不但去了庫存，同時賬目上也有錢多少給工人們發點，緩解一下工人們的情緒！
還有就是機器和工人！
隻要書記你同意，他們製衣廠大概能吸收一百多個工人不說，那些機械也都能利用起來，不至於放在廠房裡生鏽……
有錢發，同時又有這麼多工人開始上班掙錢……”
黃誌明笑道：“相信到時候再去機關門口鬨事的人，至少能少一大半！”
“老孫啊，看來這次我是真誤會你了！”
聽黃誌明說的頭頭是道，再加上孫正平居然肯拿出真金白銀購買。春風廠那些冇人要的褲子，李向陽再不疑有它，隻是狐疑道：“你們這主意很好，的確能給我們區裡減少很大一部分的壓力，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啊，就是你們要生產的話，直接在我們區裡生產不就行了？乾嘛非得將工人啊，機械之類的都搬遷到你們鬆嶺鎮去啊？你們就不嫌麻煩？”
“雖說老首長你是區裡的書記，可你彆忘了我也是鎮書記啊……”
黃誌明嘿嘿道：“有些事我不說，相信老首長你也懂——畢竟我也想要求進步不是？”
“你要求進步我能理解，不過你這理由還不充分！”
李向陽瞅著黃誌明和孫正平半晌道：“所以你們要真想幫我的話，那就在我們區裡生產——總之一句話，將機械設備什麼的搬走，絕對不行！”
“搞半天，老首長你還在擔心咱們黑區裡的機器呢？”
孫正平拍著桌子嚷嚷著好心當做驢肝肺，又作勢要走，黃誌明忙又兩頭勸的同時道：“要不這樣，我以咱們鬆嶺鎮的名義替老孫作保，春風廠和機械廠的設備，就當是老孫借的，區裡什麼時候恢複生產了，這些設備隨時奉還，並且在借用期間，赤化製衣廠按照約定給付租賃費用——這總成吧？”
“老黃你這話說的——你們是我的老部下，更是幾十年的老朋友，我能不信你們麼？”
聽到這話的李向陽頓時眉開眼笑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按你們的意思辦！”
“……”
黃誌明無語的瞅著李向陽，心說說的這麼好聽，結果不還是要我作保？
不過想到楊明之前說的諸如隻要東西咱們借到手了，區裡想咱們還回去那可就難了的話，黃誌明臉上便也露出了和李向陽相似的老謀深算的怪笑……
“太好了！”
聽到李向陽點頭，楊明興奮的狠狠揮拳，讓黃誌明和孫正平跟著去區機關盯著，讓李向陽早點給春風廠那邊打招呼，同時又讓趙寶來想辦法，看能不能搞到汽車……
到時候隻要事情辦妥，就在第一時間將能拿到的機器，褲子之類全都拿走，以免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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